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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乡村》杂志征文启事
三季度征稿时间：年7月1日至9月30日
三季度季赛评选初选时间：10月9日
猎狼（纪实散文）
文/郭小鸿
村子很小，却有个诗意的名字，叫“月牙湾”。共计二十几户人家，主要以放牧为生，是县里最偏远的村庄。从派出所去往那里的路崎岖难走，人称“绝后路”，一下雨就“翻浆”，车马陷进去，没法弄出来，常常几个月里不出不进，人们给这个小村编了套嗑，叫“下雨大酱缸，晴天憋死牛”，形容它的闭塞。
约么一小天的功夫，车子颠簸到了村子，所长就把我扔下了，说所里有案子，揣两个馍转身就“溜杆子”（离开）了。村长说：“所长走了，我不能便宜了你”。火炕烧的正热，桌子上是新烀的羊肉，红辣椒，大碗的高粱烧。我仗着年轻，好体格，和村长拚起酒来。不一会儿感觉血冲脑瓜门子，突然发现腰部有异，本能的护住大“五四”（军用手枪），村长大喝一声“滚！”，一个和炕沿差不多高的毛头小子从我屁股后连滚带爬地蹽了。“那是我的小孙子，就喜欢玩枪”，看我怔怔的，村长笑了笑。
一睁眼，已是第二天晌午，头昏沉沉的，我一骨碌爬起来，嚷着去村外巡查一番，“先喝酒再说！”，“不行！”，村长见拗不过我说：“也好，喝酒误正事，回来消停喝”。一路上牛羊满圈，脚下坑凹不平，随处是牲畜粪尿，膻臊的气味直打鼻子。
来到村子边上，一望无际的是黑油油的绿草，原始林，竟还有成片的塔头墩子和天然水洼，一条野河白亮亮的在那里流淌，天空可见成对的野鸭，白鹳，好一派湿地风光。
“真难以置信，你们这儿的生态环境保持的这么好！难怪有狼群出没”，我情不自禁地说。村长脸一沉：“这里其实是后娘养的，是三不管的交叉处，当初“胡子”的地界，仗着草深林密，拉杆子，起响马，雁过拔毛，常有“绑票”（劫持人质）“撕单子”（杀人）的事。那时流传一句话叫：过头道林有钱有命（就是只要钱到位，立马放人），过二道林有钱没命（这个时间段就是钱再多，也晚了，人已经弄死了，但按胡子规矩，钱必须退回去），过月牙湾没钱没命（到这里，就没规矩了，说白了就是“人财两空”），就是皇帝老子来这儿，也找不回尸首啊。据说当年这附近潜伏过抗联独立师的一股队伍，小日本“讨伐队”来清剿，竟然没走出来，人马被诱进“大酱缸”和“榛柴柯子”里，死了一百多号人，所以至今没人敢冒险，自然环境保持下来，别说狼群，那些年还有东北虎和大黑瞎子呢！
听村长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时的路上，所长说这一带是非常神奇的地方，处在黑龙江、乌苏里江、松花江的冲积平原上，早年那个时候，一到春起，这儿号称”塞北小江南”，黑话叫”水窑”，千里泽国，世外桃源，满眼的“漂筏甸子”（水上草滩）整天雾气缭绕，无边的野莲花绽放，远观如仙境。地名也一个比一个蹊跷，“金高林子”是当年金日成抗日打游击的地方，“底窑”是胡子老巢，曾经在这里的地窨子（过去东北人在地下挖的住所）下面挖出许多人头骨。当时西起“一撮毛”，中间的忽必达喇（赫哲语），东至“大旗杆”一直延伸到完达山余脉，达苏联界，就是响马的天堂，藏龙卧虎，甚至不乏地下党、抗日英烈……”
“当年大开荒，我和‘大吵吵’（已故原镇长）大干三个回合，冒着‘蹲笆篱子’的危险才把这片草场保存下来，要知道草原是老天的恩赐，是我们牧民的命根子啊！”村长接着说，我心里暗佩服这个小老头很不一般，颇有眼光。“看来你的祖上也是胡子了？”“难道你看出我身上的匪气了？”，村长笑了笑。
回转时，村头“轰，轰”几声爆响，我下意识摸枪，村长说是村民放“麻雷子”（土鞭炮）吓唬狼，我回想起前一段时间村民们眼泪汪汪把狼咬死的羊羔堆在镇政府门外的情景。“这几年收枪，村子里狼灾闹得凶，村民损失不小啊！”村长自语道。
晚上照例是吃肉喝酒，可能是回想村长的一席话，心里有些愧怯，喝着、喝着，感觉嗓子噎停，眼皮越发僵硬起来了，觉得有人在推我，一看是村长的小孙子。
“叔叔，外边有狼来了。”“滚回屋去睡觉去！”村长吼。我一下子来了精神头，没等小孙子动弹，忙起身牵着小孙子手，悄悄来到门外，借月光正看见两个健硕的黑影一前一后，蹿出高高的圈栏，眨眼消失在草丛里，其中一个回过头，两道绿光煞是瘆人。我猫下腰，示意小孙子别出动静，这个畜牲竟旁若无人地折回来一段，观望这里。
“妈的，都把你惯的胆肥了，还惦记圈里的羊呢。”目测了一下，大约30来米，打开保险，子弹悄悄上膛，瞄准绿光下面一个拳头的部位（此处是犬科心脏），放松双肩，屏住呼吸，稳稳扣下扳机，枪声划过夜空，那个畜牲倒下了，另一只早已吓得不见踪影。不知从哪冲出来的一群村民，欢呼着飞奔过去，把战利品抬了回来，放在村长家屋地上，人们争相参观，“嚯！好大的狼，少说也得八、九年光景，枪法真棒，吭都没吭一声……”此刻村民们的目光都移到我身上，那种欣赏的眼神倒让我很平静。
突然袭来了一阵疲倦感，我说眼皮硬，村长说：“你先睡觉去。”等我再次被推醒，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狼肉已上了桌子，一张硕大的狼皮被钉在墙上，桌子边多了几个拖胡子的老者。“小伙，你的枪法是跟谁学的？真牛！”，我只笑了笑：”瞎猫碰死耗子。”几个老者竖起大拇指，又热议起当年打猎的精彩话题，翘着胡子，谁也不服谁。
看一屋子村民不愿散去，我说：“让大家伙一起来吧！”，村长笑说：“好！喝个通宵！”，此刻我感觉这狼肉格外香。酒酣耳热，村长红着脸说：“小郭，说实话，你别不爱听，看到所长把你扔下走了，我当时真有想法，感觉他对闹狼灾的事没重视，派你来就是混几天酒喝，想不到你一枪定乾坤呐！我观察了，你打死的是‘领头狼’啊！……”外边月光如雪，星星无语。
我心想，你们哪里会知道，我是公安局的专业射手……白天和村长在村子边巡查时，特别注意观察了村民住宅的方位，畜圈和周围的地形，默默确定了一下可以射击的方位。还有所长那段时间因狼患严重，村民一次次去镇上和县里告状，心理压力大，晚上通宵失眠，一根接一根地吸烟，两眼熬通红。天亮又一趟趟地跑到镇政府与镇长沟通，又怎么到县局领的子弹和我这把新的五四手枪，大家一起研究，一遍遍演练，所长当天拉我来的时候，所里就剩一个内勤看家了，实在是再抽不出人了……不知是完成任务的喜悦还是内心的委屈，我鼻子一酸，泪水一下涌了出来，我努力地克制着不被人看见……
从那以后，这一带狼群消失了，再没了狼患。
注:解决的“三农”事件。
审阅：张光业。
简评：作者通过极富特色的语言，细腻的描述，记述了猎狼的过程，让人身临其境。
终审：刘俊鹰
作者简介：郭小鸿，男。黑龙江省书法家协会会员，黑龙江省富锦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美术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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